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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第八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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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第八十三章

秦詞當即一把撒開他的手, 轉身就跑,只不過沒走幾步就被揪住了後領,灰溜溜的被扯了回來。

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, 按在門上, 秦詞眼睜睜看著大門合上, 光線一點一點消失。

“跑什麽?”黎洵不緊不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
聽的秦詞後脊一涼,伸手就要去摳他的手, 沒摳動,只好轉頭眼巴巴的看著他:

“你先前不都拒絕沖喜的事了麽?”

黎洵單手解開頸間的帶子,將身上厚重的狐裘放在身旁的扶椅上, 輕描淡寫回了一句:

“是啊,拒絕的是沖喜一事,但我又沒說不娶妻。”

秦詞:“……”

咬文嚼字算是被你給整明白了!

“我爹那邊總不消停,非要看我成家立業, 所以, 還是得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,你說是吧?”

黎潯邊說邊隨手拽了把椅子過來,說完,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。

很顯然,黎洵說的法子便是找個人同她成親, 而這個倒黴蛋,很明顯就是她了。

這樣一來, 黎父便不會再逼他了, 秦詞磨著後槽牙,好一個一勞永逸, 只不過這話怎麽聽著這麽熟悉呢?

秦詞想反抗,奈何後脖頸被人掐著, 跑也跑不了,她扒拉著黎洵的袖子,企圖為自己爭一條生路:

“不是,你成親找別人啊,你找我幹什麽?”

黎洵松開揪著她領子的手,轉而安撫似的摸著她的後頸,輕推著她在最近的椅子上落座,還十分貼心的往她手裏塞了杯熱茶,最後,在秦詞驚疑不定的神情中,柔聲道:

“因為,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。”

秦詞嘴角一抽,低頭看著杯中還在打旋的茶水,差點沒把手上的杯盞給捏爆,心裏腹誹他是怎麽說出這般讓人心寒的話的?

合適?合適個鬼啊!他們兩個不過睡了一覺而已!

秦詞咬了咬後槽牙,心想今日不把話談清楚是走不了了,她眼珠子咕嚕轉了幾圈,心中的算盤撥的啪啪響,黎洵條件雖好,但若是與自由相比,那還是算了。

早就聽說那些富貴人家的深宅大院是個會吃人的地方,當妾不僅要被正室壓一頭,沒一點出路,全仰仗男子的寵愛才能在後院活下去,這她可受不了。

一想到自己在那小小的宅子裏孤苦無依的模樣,秦詞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想到這,秦詞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勇氣,她深吸一口氣,挺起胸膛,認真看著黎潯的眼睛,道:

“我不答應!”

隨即,啪的將杯子擱在桌上,茶水濺出來一大半,手上全是茶水,秦詞顧不得擦,繼續道:

“我是不會嫁給你的,更不會嫁給你做妾!”

待秦詞說完,黎洵才氣定神閑的拿出帕子替她擦拭手上的茶水,一邊擦一邊問:“誰告訴你是做妾?”

秦詞被他這話問的一時卡殼了,皺眉問:“我要是嫁給你,難道不是做妾?”

都說士農工商,商人處在最末端的位置,她和黎潯怎麽看都不相配好吧。

“所以,你拒絕的原因便是這個?”黎洵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,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。

秦詞抽回手,無語道:“想多了,就算不是我也不嫁。”

黎潯微俯下/身,眸中猶如化不開的濃墨沈沈浮浮,語氣中帶著誘哄:

“你我二人同病相憐,皆被家中親人催著相看親事,何不做個交易?”

“我們二人成親,來應付家中的長輩,屆時,耳邊不就清凈了?”

“且若你同意嫁給我,我定三書六禮,娶你為妻。”

“娶我為妻?”秦詞狐疑著往後仰,顯然不是很相信。

“當然。”見她神色有些動容,黎潯點頭應是,頓了片刻,繼續說道:

“我的婚事,我爹做不了主,況且,他只是想看到我成親罷了。”

秦詞背靠在椅子上,看這黎潯臉上腫起的五指印,一臉麻木,成親成親,來來回回都是這兩字,前段時間被秦母說教了一番,她現在都快被這事煩死了。

想到這,她耷拉著眉眼,喃喃道:

“我就不明白了,我為什麽非得給自己找一門親事呢?”

似是察覺到秦詞心情低落,黎潯落在她身側的椅子上,半晌也是嘆了口氣道:

“他們心中本無惡意,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願為我們規劃出他們所認為的——美滿的人生,只可惜,他們眼中所謂的美好人生在我們眼裏不過是沈重的負擔。”

聽君一席話,如聽一席話,秦詞聽的更愁了,她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輕哼出聲:“那我為什麽又非得跟你成親?”

“哦?你說為什麽?我們不如談談觀南寺一事?”黎潯也不惱,笑的一臉溫和反問。

秦詞:“……”

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,秦詞瞪了他一眼,開始思考他這個方法的可行性。

的確,秦母肯定不會放棄繼續給她相看的,沒了徐煬,還會有李陽,張洋,而且一直躲著也不是個辦法……

“嘶,若真如此,那日後你會一直拘著我待在黎府麽?”

秦詞咬指甲,開始陷入頭腦風暴。

前段時間,秦母給她灌輸了一堆為人婦後,不可再隨意亂跑,要在家中相夫教子,秦詞聽的很是厭煩。

若黎洵也是這種想法,嘶,那也還是算了。

“我不常住在府上,平日都住道觀,這裏是我新置辦的宅子,我手上有地契,你平日可以住這,若你想回道觀,也可以,我不會拘著你,你想去哪便去哪。”

“成親前日,我會把和離書給你,屆時你想什麽時候離開,都可以。”

見秦詞開始動搖,黎潯不動聲色的依著她的意願回答。

“若你不信,我可以現在立字據。”

說著,他指了指不遠處桌上的筆墨,恰好,這邊是書房,筆墨都挺齊全的。

對此,秦詞更心動了,可她突然想到了黎父,他能接受未來的兒媳不生孩子?

見秦詞還有顧慮,黎洵屈指敲了敲她的發頂:“還有什麽問題,一同說了吧。”

秦詞擡頭,一臉糾結看他:“要是你爹讓我們生孩子怎麽辦?”

屬實是沒料到秦詞會提起生孩子這事,黎洵楞了片刻,淡然道:“到時說我身體有疾,沒法要孩子。”

秦詞放心了,心下感慨,黎洵真是個狠人啊,這種事都敢隨便往外說。

“不對啊。”秦詞突然反應過來了,她雙眼放光看著黎潯:“你直接跟你爹說你不行不就得了?”

直接一步到位,多好?

黎洵一楞,轉而反應過來,似是氣笑了,張嘴還未說出話來,便已偏過頭去拿帕子捂唇咳嗽起來,估摸著被秦詞氣的不輕,咳的厲害,腰都彎了,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淚珠,沒一會兒,手上的帕子都染了紅。

“哎呀,我錯了,你當我胡亂說的。”

秦詞慌了,蹭的從椅子上彈起來,伸手去拍他的背,看到他指縫的血,心虛的不行。

果然,男人不能說不行。況且黎洵要是真答應了,她上哪再找個冤大頭?

“無礙。”黎洵皮笑肉不笑的擦去唇角的血跡,隨手收好帕子,淡然跳過了這個問題。

“還有其他要求麽?若是確定了,我便開始寫了。”

秦詞確定他沒事了,這才松了口氣,對於黎潯的提議,她斟酌半晌,最後,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道:“寫!”

黎潯倒是十分平靜的頷首,自己擡步移到書桌前,磨了墨後將紙攤開開始寫字據。

秦詞跟過去看了幾眼,便無聊的在書房閑逛,這一堆關於策論的書籍,看的她頭疼,在書房來回轉了幾圈,黎潯終於擱下了筆。

秦詞立馬跑過去,拿起墨跡還未幹的紙張認認真真看了一遍,生怕黎洵在裏面搞什麽小動作。

她這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,確定了沒問題,才讓黎洵摁了手印,還蓋了他的私印。

秦詞這下放心了,還拿起擱在一旁的折扇給紙張扇風,好讓它早點幹。

黎洵則在一旁凈手,仔細擦洗著指尖的墨漬,頭也不擡道:“三年後,我們便成親。”

秦詞捏著折扇疑惑回頭:“為何還要三年?”

她都已經及笄了,為什麽還要等三年?這時間長了,生了變故咋辦?

“我還未弱冠。”黎洵無奈的看她一眼,似是沒想到她先急上了。

秦詞這才想起她與黎洵同歲,只是黎洵平日過於穩重,讓人忽略了他的年齡,對此,秦詞只能十分可惜的開口:

“行吧,三年就三年,只是.....”

秦詞捏著字據,臉上再度浮現糾結的神色,黎洵眸色一暗,將凈手的帕子放到一旁,瞇了瞇眼:“怎麽?你想反悔了?”

“這倒不是,只是我剛剛答應的太快,忘了我爹和我娘那邊了,我在想我爹娘那邊可能不會同意,還有我哥那邊.....我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同意才行。.”

秦詞摸著下巴,秦母一直想幫她找個門當戶對的,黎洵這種……感覺不太可能,更別提還有她哥這麽個攔路虎了……

“這個不需要你操心,你只需要等著嫁給我便可,你爹娘那邊我去說。至於你哥那邊,我自有法子……”

聽她說是怕秦父秦母那邊不同意,黎潯稍稍松了口氣,轉而又開始拿筆寫起來。

“你還要寫什麽?”解決完心頭大事的秦詞十分閑適的喝了口熱茶。

“我剛才忘了,既然是交易,那得兩份字據,為了避免你反悔,你也得簽。”黎潯頭也不擡的回道,低頭開始奮筆疾書。

秦詞:“.......”

這破天的富貴,誰不要誰就是傻好吧。

秦詞簽完字蓋完私印,心情好的不得了,還翹起了二郎腿,端著杯盞悠哉游哉的喝起了茶,這一下解決了兩件事,甚好!

黎潯擦去手上的水漬,看秦詞這般悠閑,忍不住扶額,袖子拂過桌角,發出清脆的聲響,黎潯似是想起了什麽,他從袖袋掏出一個小巧的鐲子遞到秦詞面前:

“這個你戴上,佩戴半月便可以脫下來了。”

秦詞看著眼前用紫竹做成的鐲子,沒接,奇怪問道:“這是做什麽?”

黎潯把桌子往前遞了遞:“紫竹手鐲。”

“我是說你給我這個做什麽?”秦詞無語,她又不是沒眼睛。

她伸手捏著紫竹鐲的一端,仔細觀摩,並沒什麽特別之處,而且在楚國,紫竹似乎沒什麽特殊含義吧?

她低頭聞了聞,紫竹鐲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,沁人心脾,原本浮躁的心都靜下來了。

“這紫竹手鐲用藥水泡了半月之久,可凈心,去躁。”

黎潯坐在她身側的椅子上,拿過鐲子,趁著秦詞還在思考之際,將鐲子替她戴上,推至腕間。

秦詞一臉懵的看著腕間的紫竹鐲,黎潯指腹的熱意還未退去,她才發現兩人靠的有些近,她臉頰不由得泛起了紅,尷尬的幹咳幾聲,起身找借口準備離開了:

“咳咳,既然事談完了,東西也送了,呃,那啥,我得先回去了。”

“嗯。”成親一事已經解決,而且將人逼的太緊也不好,黎潯低低應了一聲,拿過一旁的狐裘給她披上。

秦詞幹咳幾聲,手揪著狐裘上的毛:“你把這個給了我,你拿什麽禦寒?”

“裏屋還有一件,這件你拿去吧。”黎潯起身送她出門。

既然黎潯都這麽說了,秦詞也不多說了。

剛邁過門檻,秦詞才想起一件事,她偏過頭去看黎潯:“我包袱還在廣佑那邊。”

外頭又開始下起了雪,黎潯替她把帽兜戴上:“等會讓廣佑給你送回去,”

“行,記得讓他早些送回來。”秦詞搓了搓手,大踏步離去,哪怕披著狐裘,她也感覺到了一絲寒冷,

這天真是越來越奇怪了,這才深秋,怎麽就這麽冷了呢?

秦詞走的極快,一眨眼人就跑的沒影了。

眼見秦詞的背影消失,黎潯站在屋檐下,低垂著眉眼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不一會兒,墻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原是廣佑悄摸翻墻回來了。

抖掉身上的雪,看著黎潯高高腫起的臉,廣佑有些咋舌,不是說演戲麽,怎麽黎大人下手這麽重啊?

“師叔,你這臉要不要敷一下啊?”

黎潯毫不在意臉上的傷,轉身回了屋:“不用,你先將秦詞的東西送還回去。”

廣佑撇嘴:“好咧!”

……

坐在屋檐上的花容和司命面面相覷了好一會。

許久,花容才顫顫開口:

“他們二人,現在是什麽情況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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